南京西路与巨鹿路:静安的平行世界

瑞文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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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西路与巨鹿路,这两条知名的马路构成美丽的平行世界。

  作家马尚龙在这个平行世界里,正好完成他职业生涯的上半段与下半段。日前,静安区作家协会《静·安》杂志就静安的历史底蕴和文化格调采访了他。

  静安的平行世界

  ▲静安的平行世界

  您曾在中说:“看一个城市的热闹,可以看它有多少新房子;看一个城市的历史,可以看它有多少老房子;掂量一个城市的厚重和心胸,可以看它有什么房子。”“四十多年前,我已经是上海静安人了。”静安区的老建筑与四明村这样的现代名人旧居,是否在您少时就留下了深刻印象?

  马尚龙:四五十年前,上海以“十区十县”表示上海之大,区与区的界限倒是模糊。只是记得有静安寺、中苏友好大厦(现在的上海展览中心)、美琪大戏院、平安电影院,还有红都剧场;年纪稍长,还知道了绿杨村川菜、新镇江点心店、蓝棠皮鞋……

  四明村最深的印象是“活弄堂”,从巨鹿路直穿延安路,马路对面就是中苏友好大厦。现在想来,在四明村弄堂奔过来奔过去时,很可能有某位文化大家闪躲了一下,还要关照一声:小朋友不要奔噢。

  第一次踏入四明村的住家,很久远了。我有一本五角丛书出版,责任编辑左泥老师住在四明村,我是去交稿子的。从后门进入,左泥老师住底楼,他把我引入前客堂。还未谈及稿子,左泥老师打开了客堂与天井间的门。与别人家天井不同,左泥老师家里的天井,有很低矮的土堆、乱石,还有与之接壤的水坑还是水槽。左泥老师说,我养了好几只乌龟,它们要吃饭了,我一开门,它们就会爬过来。说话间,乱石土堆里,冒出了乌龟的绿豆眼睛。左泥老师拿来了乌龟的食粮,是细碎的肉丁……为回忆这段情境,我翻看了我那本五角丛书的出版年份:198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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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明村现在还是活弄堂,偶尔从弄堂里穿过,我会稍稍打量下。名家墙上的名家,都刻在了墙上;当年四明村的从容静娴,已经改变了不少。但是很奇怪,还是会感觉到这条弄堂气息的有所不同,进进出出的人,还是有四明村的做派,哇啦哇啦的人没有,家门口的花草,虽非名贵,却摆放得齐整。

  上世纪七十年代,巨鹿路675号的“爱神花园”,是当时上海市文联、上海市作家协会的办公地。您说“第一次踏进花园时受到的震撼,清晰如昨”,在那里工作了20多年,除了作协,您对巨鹿路一定非常熟悉吧?您对它有怎样的印象?

  马尚龙:进了巨鹿路675号工作,潜意识里,是把爱神花园当作自己家里的,所以后来看到任何电影和电视剧里的深宅大院,都觉得不如爱神花园。也是在刚进入675号工作不久,见传达室内坐着位来访老人。魏绍昌先生对我说:伊是巴金,托我买书。

  巨鹿路675号既是深宅大院,当时又是大作家和大艺术家云集之所,这和我少年时更熟悉的东段巨鹿路,完全不同。

  我曾经写过文章比较两段巨鹿路:东边的巨鹿路靠太阳,西边的巨鹿路看月亮。太阳照着市井,月亮衬着文化。东段巨鹿路的主旋律是菜场的喧闹,满是鱼腥气和质朴的烟火气,西段的巨鹿路——茂名路以西的巨鹿路,才是堪称上海最雅致、最文化、最高冷的地段。

  社会闻达、殷实人家、洋行职员,甚至还有军政要员,几乎是一家连着一家,一扇扇大铁门、一座座小洋楼、一排排上好的新式里弄,与他们呼应,相得益彰。任意叩开一户大门,便是走进了上海的某一段文化与历史。

  ▲弄堂记忆 金兮敏 摄

  “静安,堪称上海之秀。‘秀’有两层意思,一是袖珍的秀,二是秀才的秀——是有学问有功底的。”您说得真好。上海展览中心,每年的八月中旬,都举办上海书展,规模浩大。您关于上海的系列著作也经常在书展作首发仪式。今年是《上海欢言》,读者书迷一定来了许多吧?

  马尚龙:在我看来,每年的上海书展是一场嘉年华。明确的地标、高涨的人气、强烈的冲动,形成强大的合力,那就是买书,排队买书!我也是多次在书展做签售活动,印象最深的一次是10年前《上海制造》签名售书,连着签了两场。我的《上海欢言》书名,蛮适合嘉年华风气的,欢言是上海和上海人过往生活的喜感,也可以说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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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尚龙(右二)在巨鹿路作家书店

  后来您任《现代家庭》主编多年,编辑部在南京西路993号。南京西路与巨鹿路是两条平行的马路,它们有什么不一样的风格?

  马尚龙:我离开作家协会时,巨鹿路已经不似过往的安静了,但是这一段巨鹿路,仍旧是上海西区的高尚生活区域,名副其实的闹中取静。从茂名南路向北是南京西路,从常熟路向北是静安寺,上海西区高尚生活尽在三五百米之远,美琪大戏院、百乐门舞厅、梅龙镇饭店、凯司令西点、鸿翔服装……一字排开,且等佳人来。

  南京西路,在它还叫作静安寺路时,已经是上海西区的娱乐中心,最有名的舞厅、最有名的饭店、最有名的戏院、最有名的咖啡馆,云集于此。后来南京西路舞厅被取消后,都改为了书场,后来的上海评弹团也在南京西路办公。在上海,喜欢评弹算得上是有品位的。

  您的《上海欢言》一书中有一篇《苏州河边的色拉嵌面包》,开头写道:“没几个人想得起来苏州河曾经很臭很臭,完全不是现在还可以去亲水的。”今日苏州河,给您怎样的观感?关于苏州河的河岸文化,您有什么好的建议?

  马尚龙:去年夏秋之交,我在黄浦江苏州河交汇的一个高点,俯瞰苏州河。有张旧照片穿越进来:四川路桥上几十个“野蛮小鬼”坐在桥沿,观赏四川路桥上跳水。此举固然野蛮不足取,但是不乏生动,也是彼时上海少年的欢言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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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宁波联谊大楼内悬挂的牌匾

  巨鹿路上的四明村和四明公所是有“血缘亲情”的,都是宁波人所建,四明村最初是四明银行的职员宿舍。“四明”是宁波的山名,宁波人常以四明山人自喻。宁波人较早迁居上海,安稳营生者多,民族实业家、艺术家也不少。已故画家贺友直是老宁波,就住在巨鹿路。从总体上说,宁波籍实业家、艺术家身上融合了西方文明和江南文化,在那个年代,是有相对多一点人文意识的。

  作家介绍

  马尚龙

  马尚龙,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作家协会理事,散文报告文学专业创作委员会副主任,上海黄浦区明复图书馆(原卢湾区图书馆)理事长,上海评弹团艺委会顾问。著有系列上海著作《上海制造》《为什么是上海》《上海女人》《上海路数》等。2023年《上海欢言》出版。

  弄堂记忆 金兮敏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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