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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6日晚举行的上海旅游节开幕式上，一场由19艘彩船、16辆主题花车和1000架无人机组成的水陆空立体式流动景观，向中外游客全景式呈现出上海的都市风光和人文魅力。当晚，约20万人次游客前往外滩滨水区共赏这一节日盛景。
这场被游客称赞“又美又酷炫”的水陆空全景开幕式是如何被打造出来的？经历了怎样的困难？本届上海旅游节开幕式总导演、东方卫视大型活动部首席制片人章瀚接受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专访，讲述幕后故事。
“做‘减法’最容易，但我们要做‘加法’”
16日晚的北外滩国际客运中心码头，在小陆家嘴高楼群璀璨灯光的映衬下，一辆辆花车、一支支表演方队、一艘艘彩船依次经过，天空中1000架无人机排布出多种文字和图案。码头前，滚动播放着旅游节节标等立体图案的水上舞台特别吸睛。一名现场观众感叹：“这是上海最好的舞台，值得做一场‘印象魔都’主题的沉浸式演出！”
旅游节开幕式舞台效果酷炫。孟雨涵 摄
“最好的舞台”呈现，非一日之功。章瀚告诉记者，今年春节一过，有关上海旅游节开幕式的策划就已启动。经历三年疫情，市文旅局和导演组希望今年全面回归线下的上海旅游节盛大开场，黄浦江、苏州河这两大标志性的河流自然被纳入考虑之中。
操刀今年旅游节开幕式前，章瀚曾做过十年的淮海路花车巡游的总导演。看似轻车熟路，但开幕式举办地一变，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我们沿着黄浦江踩点，重点考察了陈毅广场、黄浦公园近苏州河和国际客运中心等好几个地方。”章瀚说，之所以选定国客中心码头，一是因为这里的江面没那么宽，对面景观清晰可见；二是这个角度看过去的陆家嘴“四件套”高楼排布也比较舒展，观赏效果更好。另外两处场地因种种条件限制，没有纳入计划。
但国客中心码头也有短板。作为游船停靠点，主要承担上下客功能的客运码头空间有限，看台一搭，留给演员表演的区域捉襟见肘。为此，导演组决定在黄浦江上搭起一座水上舞台，作为地面的延伸部分。
水上舞台与码头连成一体。 孟雨涵 摄
水上舞台的主体，是一艘停在江面上的92米长驳船。在此基础上，再加入发电机、灯光舞美、大屏幕、洗手间等设施，令整艘驳船变成一个功能齐全的大舞台。很快，问题来了：黄浦江的潮汛每天都会变化，驳船上的舞台应该搭多高，才能正好与码头地面齐平？
经过与海事部门沟通，双方作了精确测算：根据9月16日晚19:30旅游节开幕时的黄浦江潮位，在驳船上搭建2.2米高的舞台，可在开幕式举行的40分钟内保持水上舞台和码头地面高度一致。表演过程中，舞台以下的驳船部分必须“隐身”在地面以下，为了让驳船降到合适的高度，船上装了足足100吨压舱水。整个舞台的搭建，则花了足足10天时间。
对盛大的旅游节开幕式来说，搭建舞台只是其中一小步。在和市文旅局的无数次对接中，双方一步步做起了“加法”：花车巡游和表演方队很受大众欢迎，应该保留；水上和陆地景观很好，空中无人机表演也可加入；以黄浦江为背景，彩船巡游必须安排上……
每一次“加法”背后，都对应着大量的具体工作。花车巡游和表演方队加入意味着排练时间大大提前，无人机表演涉及空域使用申请和报批，彩船巡游则需要海事部门的协调配合。当一场水陆空全景式的美景呈现在人们眼前时，背后是文旅、海事、公安、以及消防等多部门的通力合作。
“做‘减法’最容易，但我们要做‘加法’，还要争取做到极致，不到万不得已不做‘减法’。”章瀚说。
无人机表演，卡点精确到秒
本届旅游节开幕式上，1000架无人机的表演令不少市民游客印象深刻。除了“你好，中国！”“乐游上海”“点亮世界会客厅”“上海旅游节”等字样外，无人机还组合成了立体版的旅游节吉祥物“乐乐”，在夜空中十分吸睛。
受电量限制，无人机表演的时间需控制在10分钟内，导演组最终将无人机表演时间锁定为8分钟，但实际策划时间长达两个月之久。“黄浦江上很早就已经禁飞无人机了，所以开幕式上飞无人机最难的是报批环节，很感谢文旅局帮我实现了这个想法。”章瀚说。
对无人机执飞公司来说，在空中变换出各种文字造型并不难，最难的是用编程方式在空中呈现“乐乐”的立体形象，并实现传统版“乐乐”到赛博朋克版“乐乐”的变化，其间经历了反复修改。“立体形象涉及三维数字化建模，比平面呈现复杂得多。”
无人机组成的立体版旅游节吉祥物“乐乐”。 李宝花 摄
无人机表演的另一大难点，是需要根据开幕式流程进行“卡分卡秒”。“我们希望上海旅游节开幕消息宣布时，无人机组成的飞鸟图案和‘上海旅游节’文字正好如漫天烟花般散开，呈现最美的视觉效果。”经过反复测算，无人机升空时间锁定为75秒钟。因此，旅游节开幕式大直播前75秒，章瀚给出了第一个口令：“无人机起飞！”
随后的无人机表演一切顺利，时间卡点也堪称完美。章瀚坦言，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看天吃饭”的运气。由于黄浦江所在区域的特殊性，正式表演前留给无人机组排练的机会非常有限。导演组和合作公司原定9月14日24时试飞无人机，但当晚下雨，排练无法进行；9月15日晚23:30，下了很久的雨终于暂停，根据报批时间，试飞排练从24时开始。试飞顺利完成后，大家心里才有了底气。
“如果9月16日旅游节开幕式时下雨，无人机表演怎么办？”面对记者的追问，章瀚笑言：“下雨也会飞，不过这批无人机后面可能就没法用了。”原来，此次无人机执飞公司雨嘉科技以公益形式赞助了这次旅游节开幕式无人机表演，该公司负责人表态：“无论天晴还是下雨，我们都照飞不误。”所幸天公作美，旅游节开幕当晚浦江上空晴朗无云，带给人们美好视觉享受的1000架无人机毫发无损，出色地完成了表演任务。
深夜，市文旅局相关负责人和导演组开会研究开幕式流程。受访者供图
不断追求细节的过程中，章瀚也有遗憾。旅游节开幕式舞台表演进行时，19艘彩船依次从黄浦江上驶过，成为流动的舞台背景。按照最初的设想，这些承载着“一江一河游览”、“建筑可阅读”、“演艺新空间”、“海派城市考古”、“家门口的好去处”等都市文旅大IP的彩船驶到舞台正中江面时，主持人将分别介绍每条彩船的内涵。
但在实际排练中导演组发现，让彩船出现的时间和主持人的串联词一一对应，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尽管彩船航速相对固定，黄浦江水流速却是不确定的，彩船开到主舞台背后会有时间差。”章瀚说，在彩排时发现这一问题后，导演组在9月15日忙了一个通宵修改方案，最终将彩船整体介绍环节提前，让彩船成为舞台背景驶过，取消了一一对应的介绍环节。
有遗憾，更有感动
短短40分钟的上海旅游节开幕式赢得了许多赞誉，章瀚和团队成员欣慰之余，也留下了一些遗憾。
比如，为了体现“人民大众的节日”这一上海旅游节的宗旨，导演组特地将此前一直颇受欢迎的花车和方队表演加入了节目单。但受限于国客中心空间有限，无论是可以容纳的观众人数，还是花车和方队本身，都无法与之前淮海路的规模相提并论，开幕式时长也大大缩短。
章瀚（右）提前给将在开幕式上推介环保线路的胡歌讲述要点。受访者供图
最终，导演组选择了少数精选表演团队和花车上台表演，另外一些花车停在码头边做展示。未来一段时间，这些花车还将驶往上海各区，接受市民游客的评选。章瀚说，为了让更多人实时见证旅游节开幕式的精彩，东方卫视、乐游上海、人民网等都进行了同步直播，并以短视频的方式不断剪辑出精彩片段发布，让更多人共享旅游节的美好与欢乐。
最近十多天，章瀚几乎天天泡在国客中心码头。从最开始的水上舞台搭建，到9月10日起的排练，几乎天天都会下雨。16日上海旅游节开幕当天，14时至16时之间雨势依然没有止住。而几个小时后，旅游节开幕式就将举行。
“忙了这么久遇上坏天气，大家的情绪当时都有点撑不住，但我坚持说‘现在雨下完，待会就不下了’。”话虽这么说，章瀚自己其实也没那么笃定，只能对天气预报抱以期望。当天17时，当她从连日的忙碌中再次抬头看天时，发现头顶的乌云正逐渐向浦东方向飘去。再回看码头附近的白玉兰广场上空，多日阴沉的天空居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霞光，将旁边的云朵也镶上了一层金边，天放晴了！
那一刻，章瀚差点掉下眼泪。“也许是所有人这么多天的努力感动了老天爷，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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