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制短租房乱象!上海“三甲医院密度最高”的街道,让“二房东”做了这件事

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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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这里看病的人,最远的从新疆、西藏、甘肃、贵州来的都有。”

  随着疫情防控各项措施的变化,徐汇区枫林街道医清居民区书记徐鸿飞很快意识到近在眼前的挑战:明年春节一过,又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患者来到中山医院求医问诊,而他们中有不少人都需要在医院周边租房短期居住。身为被中山医院各院区“环抱”的社区,医清居民区内煤卫齐全、价格适中的老旧住房,成了病患和家属寻觅短租房的首选。

  面积约2.69平方公里的枫林街道,辖区内有中山医院、肿瘤医院、龙华医院和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等4家三甲医院。医院周边短租房的整治与长效管理,多年来都是治理的重点。

  今年,枫林街道通过深化覆盖徐汇全区的片区化治理模式,将辖区划分为了宛南、西木、振兴、东安和天龙等5个片区,由街道党工委牵头、32个居民区分级治理,形成了“1 5 32”的片区治理体系,仅今年9-11月,就推进了500套群租整治、60台电梯签约、44座车棚和90组集中充电桩的改造。

  而所有片区治理议题中问题最突出、群众呼声最大、覆盖面最广的,就是医院周边的片区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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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场需求与居民矛盾相互缠绕

  “住宿设施不够,房间数量即便翻倍,可能也满足不了实际需求。”徐鸿飞告诉记者,中山医院每天有数万人就诊,周边的旅馆、短租房长期供不应求。“从外省市来中山医院看病的,大多是疑难重症,一位病人一般有2-3名以上家属陪同,住旅馆可能一间房还不够。”

  而短租房相较旅馆更符合病患和家属的需求,主要在于能开火烧饭。“病人需要专门的饮食,旅馆酒店没办法实现,而医院周边居民小区的出租房有单独的厨卫,虽然电梯房很少,但一般3层以下的楼梯房病患都能接受。”

  中山新村

  中山医院周边有平江、西木北、医清三个居民区,涵盖十余个居民小区。其中,位于医清居委的中山新村,是距离中山医院直线距离最短的小区之一,只有一街之隔。这个建于1980年的老公房小区,居住了1063户共4000多位居民,目前出租的短租房有70-80套,都是煤卫独用。而负责租赁这些短租房的,都是“二房东”。

  曹兴卫是中山新村的“二房东”之一,他的另一个身份,是中山新村短租房自治小组组长。他接触的租客主要有三类:第一类是来医院回访的病人,一般短租一周到10天,这类租客大多是曹兴卫的“回头客”; 第二类是专程来沪做手术的病人,一般至少20天起租,这类租客也大多是经熟人介绍或自己找到曹兴卫的“新客”; 第三类是放化疗病人,租期最少一个半月,最长租半年以上,每轮放化疗中间都需要休息几天,这些病人也干脆不回老家,在上海就地租房休养。

  从价格来看,这些短租房的日租金从每天100元到数百元不等,取决于房间的大小、朝向、装修和基本设施。而卫生、消防等基本要求,则严格遵守上海《关于规范本市房屋短租管理的若干规定》等法律法规。“市场是多年前自然形成的,直到今天仍旧供不应求。”曹兴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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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山新村

  但与市场需求相对应的,是此前租客、二房东与居民之间频繁发生的矛盾。“病患和家属来自五湖四海,生活习惯各有不同,有的租客喜欢吃辣, 每次炒菜传出的呛鼻辣味都会飘到其他居民家,引发邻里摩擦。”徐鸿飞说。

  频发的情况还有租客家漏水到楼下居民家中,但无论是居委会还是租客,都无法第一时间联系到“二房东”。更危险的是消防隐患。“以前经常发生病患家属接到电话,病人在医院有情况, 结果灶台上还烧着菜,人却走了,还好隔壁居民及时察觉到烟味。”

  据枫林街道统计,目前在中山、肿瘤等大医院周边的短租房,来沪求医的租客占比超过了80%,问题最集中的就是消防隐患、卫生状况堪忧和扰民等三大问题。然而,相较群租可以通过执法手段来打击和清退,短租房的存在合法合规,在管理上并不能靠“堵”和“打”来一刀切地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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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租房“淡季”恰是解决问题好时机

  2016年至2017年,徐汇区对中山医院、肿瘤医院周边开展了第一轮综合性整治,首要解决破墙开店、黄牛卖号、无证经营、马路乱设摊等突出问题。而对于短租房的治理,运用人海战术天天巡查效率并不高,管理模式亟待创新。

  2017年8月,枫林街道牵头,由属地派出所、消防、城管、城建中心等在各相关居民区成立了短租房自治小组,首要吸纳的就是短租房“二房东”。“居民区党总支牵头,排摸短租房套数、房型、租住现状,并制定了枫林地区短租房入住须知1.0版。”枫林街道平安办主任潘浩说。

  经过此轮排摸,街道梳理出了医院周边手握房源较丰富的30多名“二房东”,并从中选出了各个短租房自治小组的组长,街道、居民区同他们建立日常沟通机制,及时宣传房屋租赁政策。

  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后,短租房管理面临着疫情防控的新挑战,“入住须知”进阶至2.0版,对入住租客要求查看行程码、出具正规租赁公司提供的租赁合同,并签订承诺书。上述做法沿用至今年初。

  今年3月,上海疫情“画风突变”,中山新村也在3月27日出现了此轮疫情中首个阳性病例。医清居民区迅速启动了短租房房客劝返离沪机制, 除重疾病人及家属可留下,其他来沪复查、休养的非重症病患和家属应尽快返回居住地。不到3天,仅中山新村就劝返租客300余人。这一做法,为小区后续的疫情防控打下了基础。

  “4-5月疫情期间,我们自治小组有大约18个‘二房东’到居委会当志愿者,帮忙分发物资、开展核酸检测、维护小区秩序。”让曹兴卫没想到的是,居民们对待“二房东”们的态度也由此开始缓和。这让他很有感触。 “你租出去的房子管得差、做得不好,居民批评是应该的;反之,做得好的地方,大家也都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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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山新村

  6月恢复常态后,外省市来沪的患者又多了起来。中山新村的短租房在6月20日左右就恢复到原先80%的租住率,并在7、8、9三个月保持这一水平。国庆假期之后, 短租房的“淡季”到来,并将持续至来年春节。而这段时间,恰恰是梳理、整治短租房各类问题的窗口期。

  借此契机,枫林街道开始广泛发动楼组长、志愿者,汇总居委、物业、“二房东”、派出所等四方数据,对中山、肿瘤等医院周边6个居民区的短租房开展新一轮滚动式的排查比对,全面摸清底数。

  经过最新一轮排摸,枫林街道位于医院周边登记备案的短租房有422户,其中私人产权房329套、产权为国企的使用权房93套。街道还排摸出医院周边“二房东”72人,对房屋出租、合同签约等环节进行了跟踪调查,较全面地掌握了当中相关的利益链和关系链。

  “片区治理,其实就是把地理位置相互依存、有相似特点的居民区联合起来,更有效地整合资源、划分管理的‘颗粒度’。”潘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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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效管理比想象要难

  与群租房相似,短租房也需要在集中整治后,尽快建立长效的管理措施。枫林街道摸索出了一系列办法,如强化行业自管,修订《东安民宿管理规章》对东安新村的短租房进行内部管理;依托“居务联席会议”等协商议事平台,强化居民自治;强化登记备案的“人房匹配”……

  肿瘤医院周边

  “短租房一切运营,都要以不影响居民利益为前提。”潘浩说。但这其实是件“容易说但不容易办”的事,尤其需要“二房东”的自觉,才能从源头根除短租房乱象。

  曹兴卫想到的是从流程上约束“二房东”与租客。“我们现在的客源主要是回头客以及熟人介绍,‘二房东’是坚决不允许上街发传单‘拉客’的。”此外,不仅每一个房东都要在居委会“报到”备案,新入住的租客也要凭身份证在居委会登记,并清楚对应二房东的信息,确保有问题能及时联系到人。

  在短租房内部,每一间房间都要配备灭火器,张贴入住须知、消防须知。“‘二房东’负责清楚地告知租客,不能扰民、不要穿着病号服在小区里闲逛,更不能挂着尿袋在小区里随意走动,造成居民的不适。”

  对于无法自觉遵守的二房东,自治小组也在居委会的监督和引导下,设立了奖惩机制。“不配合防疫、被居民多次投诉、跟居民发生争执的‘二房东’,都要被罚款,每隔一段时间累积的罚款就捐出去,郑州暴雨、上海疫情,我们都捐过款。”曹兴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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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消息是,目前短租房的监管有了更强有力的法律支撑。明年2月1日即将实施的《上海市住房租赁条例》,对以个人以营利为目的从事住房租赁经营活动,以及住房租赁企业、房地产经纪机构、相关从业人员都进行了规范和约束。

  上海去年底施行的《关于规范本市房屋短租管理的若干规定》,则明确短租房租赁需通过“一网通办”平台登记住宿人员姓名、身份证等信息,房东对房屋及其设施设备的安全负责,街镇应负责协调、处理辖区内短租房的相关纠纷,并加强对房屋短租活动的监督和巡查。

  “短租房市场长期存在,需要规范,对于乱象要治标更要治本。”潘浩说。下一步,枫林街道计划通过公司运营模式,提高短租房的管理成效,并从居民自治、行业自治和联合整治三个维度来确保居民、房客、房东等各方的利益诉求,通过治堵、治乱、治业和治租,让“医院名气、街区人气”与“秩序感”并存。

标签:租房中山医院居民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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